31
Oct 12

秘鲁行杂记 -- 徒步第二天 (Lares Trek)

第一天晚上的营地在海拔3900米的半山腰,第二天早晨5点不到就被叫醒上路。头微微感觉有些疼痛,但已经不是昨天那种撕裂状了,可能是因为没有枕头睡得有些僵硬得缘故吧。

今天的目标是翻过海拔4700米的山顶,翻过山之后就是下山的路。Hever说,如果我们行动够快说不定能在天黑到达整条线路的终点。三天的路程用两天走完的话,第三天就可以好好享受终点的温泉了。看来我虽然有点高原反应,表现还是在平均游客之上的!!!

启程之后没过多久又都是乱石堆成的路了。山脚祥和宁静,半山路虽然崎岖,但奖赏是秀美壮丽的风景,山间隐藏的潺潺流水,开阔的草地和茂密的森林,然而越往高处却只剩下苍茫,毕竟光秃的石头,刺眼的阳光与呼啸的冷风并不能取悦每一个人。

我们那会儿太阳还没有升起,远处的天空微微发亮,月亮半透明地挂在天上,倒映在泉水中。我费力地踩在石头上一步步向上爬,突然听到山顶传来奔跑和铃铛的声音,抬头望去,竟然是一群草泥马。它们从山的另一面过来,和我们方向相反。这些高原生长的草泥马在乱石破上身形矫健,轻轻地绕开我们下山而去。在晨光中,它们的毛呈现淡淡的金色,眼神执着(虽然带着惯有的莫名)。Holy Llama!啊啊啊啊!

Hever指着耳朵上扎着彩色毛线的那只草泥马,说它的主人给它这样打扮代表它现在还单身…

我的情绪立刻被这群草泥马的生命力所感染,于是坚持走完了最后800米的到达山顶,山顶能看到不远处的积雪。其实这些风景之前都能想象,并没有什么惊喜,惊喜的是,我竟然爬上来了。

之后Hever开始履行他的导游职责,招呼我们坐下听他讲历史文化课。其实还蛮坑爹的,冷风和稀薄的氧气,不运动身体又无法产生热量,我的头又开始撕裂般地疼痛。记得他说,印加人曾经住在这儿,他们认为天堂就是这里,不用寻找。自然就是神,他们能感受到它的威力与眷顾。Hever还说人们认为2012年是世界末日,但末日其实意味着更好的改变,到时神会回来给我们带来一个更美好的新世界。

听他所讲我感触挺深的。第一,我是相信更高力量的存在的,我不反对把这种力量叫做“神”,但是我不倾向把神具体化。具体化自然会产生排他性,而排他性容易被操纵利用。另外,联系到最近看的一本书,用贴标签的方法说明谁是什么谁不是什么,属于人的思维,神不在我们这一层次。

第二,印加人认为世界末日其实是更好新世界的开始,和圣经里的世界末日意思相近,而这与本次世界的毁灭并不矛盾。我站在山顶遥想我来自的文明,觉得它似乎漂浮于这片土地之上,脆弱乏味,更不要说其中泛滥的自大、荒谬和欺骗,也许只有毁灭才有更美好的新世界。分不清是神还是自然赋予的力量,当时在山顶竟然觉得末日和死亡都没有那么可怕。

历史文化课结束后我们终于下山了,地形如上山时多变。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上山也不容易),我一直很小心,生怕栽个跟头滚下山崖。虽然膝盖没有感觉不适,但左右脚都磨出了生平最大的两个水泡。经过好几个村庄,感觉又回到人间了,随着海拔的降低,头疼也逐渐消散,感觉空气温和而湿润(其实还是在高原呢哈哈哈)。

快天黑时终于到了终点,在温泉边扎了帐篷,接下来就是看星星泡温泉,听着轰隆隆的瀑布声入睡。想到昨天晚上一个人痛苦到默默流泪的场景,觉得一切都时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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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k Llama


28
Oct 12

秘鲁行杂记 -- 徒步第一天(Lares Trek)

在库斯科休息了完整的一天后我们踏上了Lares Trek。与向导Hever和4名随行接头后,我们被小面包车运到了距离库斯科40英里的徒步起点。4名随行包括1位主厨,1位副厨,1位背夫,1位马夫。虽然这样称呼,但他们实际都需要背东西。

旅途从山脚下的一顿野外早餐开始。毕竟是英国人运营的旅行社,即使在户外使用粗糙的原材料也决不疏忽每一道程序。折叠桌展开在凹凸不平的土地面上,铺上手工台布,银色刀叉压着餐巾纸。虽然全是速溶,但可口茶,红茶,咖啡,热巧克力一应俱全,用泉水烧开泡饮。面包干硬,可也要一丝不苟地切成块状,佐以花生酱。餐后还有水果,草莓菠萝和蓝莓。我一边感受着文化尊重一边感受着不协调,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感受着5摄氏度以下的气温,心里盼望着太阳快升起,早点上路运动后让身体尽快产生热量。

早餐完毕后Hever就带着我们取道登山,留下4名随行收拾残局,不过他们速度极快,半路会超过我们直接去下一个营地扎寨。开始路况较好,都是成形的小山路。Hever劝我慢慢走,不要慌,他说爬山要放松淡定,平路时不必用跑的,陡路时也不必惊恐,保持速度,剩下的就是克服心理障碍。爬的是山,谈的是人生。对于我这样一只菜鸟,无知至少表现在两方面,第一是对环境的无知,第二是对自身的无知。从某种意义上,第二种无知的杀伤力要大于第一种。

一路经过古时驿站的遗迹和零星的几户人家,也远远望见山上炸山修水渠的工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成形的小土路消失了,我们只能直直地踩在潮湿松软的植被上。因为一直在上山,很快我就接不上气了,只好频繁地休息。回头看来路,发觉我们已经在很高处了。山谷连绵,是我没见过的风景。我幻想几个世纪前洪水在山谷间奔腾的情景,强烈地感受到神的存在。

第一天中午在小瀑布边度过。当我们到达营地时,4位随行早以扎了帐篷做好了午餐。午餐秉承早餐精神,也分为几道,餐前汤和小点心,主食炒饭或Pasta,餐后甜点。秘鲁人也会加很多cheese,可惜我的乳糖不耐症让我不敢放开享受。

下午的挑战远大于上午。首先是又陡又长,乱石堆砌的山坡。Hever说这段很难,过去就好了,但往往下一段只会更难。好不容易我们来到一块平地,看见成群的羊和草泥马。Hever指着眼前积雪的山峰说:“看到半山腰的树林吗,这就是我们今晚的营地,明天要翻过这座山,现在太阳快落山了,气温会下降,我们得抓紧点。”

最后的这段路是我整个旅途最艰苦的部分,风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困难。我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可是又不敢多逗留,耽搁的时间越长只会让环境更不利。

终于拖着双腿一步步到达营地,风没有那么大了。我们的马儿被栓在树上悠闲地吃草,扎好的帐篷里不断飘出食物的香味。Hever说我们先Happy Hour,再吃晚饭!走进帐篷,桌上摆放着茶,果汁,饼干和Nachos.可是我的头疼丝毫没有好转,无法进食,拼命喝了几杯热水后只能回自己的帐篷休息。身体也没法产生热量,我很担心该怎样度过零下10度的夜晚,只能把能穿的都穿在身上:两件汗衫,一件毛衣,一件North Face的薄羽绒夹层,一件North Face挡风外套,两顶帽子,两双厚袜子。我僵硬地钻进睡袋,继续感受撕裂般的头疼,而身体却不住地颤抖。透过帐篷布看见外面天色全暗了,没空担心山里动物或强盗(线路很成熟了几乎不会出事),单单不知道什么时候头疼会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翻过这座山就让我很害怕:对处境如此陌生,没有任何改进办法,对未来也完全无法预期。想着想着,我只好哭了T.T,哭也是那时唯一能做的缓解痛苦的事情了。不过流泪丝毫没有悲伤后悔,仅仅是舒缓心情,结果证明还很有效。

第一天晚上没有进食,更没有处理个人卫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昏昏沉沉时只觉得双脚冰冷。中间让石宁陪我去上了一次厕所。厕所是野外临时挖坑,支了几片帘子做成的。手电筒微弱的点光源起不了什么作用。白天秀美壮丽的山谷到了晚上变得十分恐怖。不过反正很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尽量不去联想。后来石宁和我说他也很害怕,没有手电筒害怕,有手电筒也害怕,根本不敢乱照,生怕突然看到不想看到的东西。其实我们都还是像鸵鸟一样,只要把头埋进沙子就觉得安全~不过他说抬头可以看到南十字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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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ek Mountain


15
Oct 12

秘鲁行杂记 -- 库斯科

库斯科 (Cusco) 位于秘鲁东南方,被安第斯山脉环绕,过去是印加帝国的首都。去马丘比丘的人一般都会先到这里。

清晨从利马飞去库斯科,我心里一直很担心有高原反应,毕竟3400米的海拔对我这种一直住在海边的人来说是从未有过的经历。利马的机场稍许混乱,指示不清,程序烦琐但不严格。我们乘坐秘鲁国内航空公司LAN的小飞机,和中国一样,短短一个小时左右的行程,有饮料和一盒包装精致的小点心。

库斯科机场很小,出机场时首先映入眼里的是黄土和蓝天。加上刺眼的阳光和冰冷的空气,有那么点儿西安的感觉。说起来,西安和库斯科还是友好城市呢。我猛吸了几口空气,像要测试空气中的含氧量,发现没我想象的可怕,于是便放下心来。但不知是因为起的太早,还是从北半球夏末到南半球初春气候差的缘故,感觉有些晕眩。

我们找到预定的青年旅馆派来的司机,开车从机场路过郊区到市区,一路看见山丘,歪歪斜斜的土房,新建的马路上扬起的尘土,斑驳的雕像,暗淡日久失修的儿童乐园。这样视觉上毫无美感的场景却让我感到人类发展终将走向苍凉颓败的悲剧之美。然而,街上混杂的人群和灼热的阳光又在告诉我,挥霍吧,放纵吧,末日遥远不必担心。

心里的不适随着离古城区越来越近而消散。城中的兵器广场(Plaza de Armas del Cuzco)四面环绕着教堂,尖顶屋,商铺,旅行社和餐厅。这儿清洁,祥和。熟悉的英语单词,信用卡标示,甚至星巴克美人鱼头像都让我安心。潜意识里,没有神在心中,与自然切断联系,沉浸在群体认同、商业和科技中的我也只能从与前两者相比微乎其微,昙花一现的力量中寻找慰籍。

预定的青年旅馆离兵器广场不远。安顿下来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喝Coca Tea (翻译成可口茶吗?),当地的一种用Coca树叶泡的茶,据说能帮助缓解高原反应。刚开始喝时有一种独特的草腥味儿,后来也就习惯了。早听说从Coca树叶里提取的物质是可卡因的原料,虽然与各种化学物质混合才使它成了毒品,但我还是获得了偷干坏事的快感。

九月库斯科初春的天气和美国东部十月天气差不多,白天在太阳下可达到28摄氏度以上,而夜晚气温骤降至0-5摄氏度。但和美国不同的是,这里没有处处恒温的室内暖气设施,在青年旅馆里,穿T,夹角拖鞋完全挡不住,我们只好弱弱地向旅馆租了以前大学宿舍偷用的暖气片。

第一天天气有些诡异,竟在中午下起雨,阴风阵阵。在街上吃了午饭后也只能回旅馆休息。这个午觉直接睡到了晚上7点。出门觅食,贪心地点了烤肉和Pisco Sour (一种调制酒)。酒足饭饱后再回去睡觉,途径兵器广场,虽不是灯火辉煌却另有一番情调。广场四面环山,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灯火像从天上坠落的金币。最高的山顶上矗立着张开双臂的耶稣像,在深夜里发出白色的光芒。

尽管在外逗留不久,但可能是喝酒吃肉吹了冷风,也可能是高原反应,回到旅馆后各种不适开始发作。我抱着马桶在冰冷的厕所里一直吐,一直把中饭都吐出来才觉得好受。所以真的,切忌暴饮暴食。

最难受的第一天过去了,第二天天气还算给力。在库斯科城中绕了一圈,再不敢乱吃东西,Pisco Sour也不敢沾,更不要说由生海鲜做的Ceviche,只好吃了最安全的肯德基(好在有美国吃不到的辣鸡翅)。心想,还要去马丘比丘呢,千万别在库斯科就倒下了啊。生海鲜,从马丘比丘回来再吃吧。

不得不承认,我原先并不是一个这么矫情的人,而现在却一身“第一世界”的毛病。美国原料单纯的食物,恒温的环境,清洁的空气和水,让我的免疫力和适应能力逐渐下降。不是倡导要每天吸毒气来提高身体素质,我是觉得在过度人为破坏或人为保护的环境下生活的人,都不能称之为真正的人。

至此,库斯科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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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sco


29
Sep 12

秘鲁行杂记(技术篇)

短短十天的时间实在不能给2012年去秘鲁的经历一个更吸引人的标题,甚至连“秘鲁行”都觉得承受不起。想写的东西很多,因为这不是我熟悉的人文地貌,也不是我习惯的旅行方式。但真正能写下来的东西又很少,在秘鲁的那些天内在身心的反应已经控制了我,使我不能有意识地认知外在环境,听过的小故事见过的奇花异草都已模糊不清,而身体与内心的奇妙变化又是我文字功底所不及。只能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吧。这篇Blog主要记录一些线路、签证、交通类的技术问题。

Highlights

纽约->秘鲁首都利马->库斯科->进山Lares Trek(途经小镇若干,包括Sacred Valley)->马丘比丘

1. 交通

去南美洲是突发奇想。在列举了一些备选方案后,综合时间和季节的考虑决定去秘鲁看马丘比丘。从美国这里过去一般先到秘鲁首都利马,飞机不大,波音757,再从利马坐秘鲁国内航班(LAN)到库斯科,库斯科当地的旅行社组织进山去马丘比丘。不过可以选择徒步,也可以选择直接坐火车去去离马丘比丘最近的一个镇Aguas Calientes。

2. 签证

秘鲁领馆波士顿就有,一间办公室,一个窗口,数把椅子。领馆网站上的信息不一定全面准确,再加上有一些诡异的西班牙语,所以我事先还是打电话过去问签证流程。提前一个月去签就行了,不需要预约,材料也不复杂,才$30一个人,不过收钱收护照也是没有任何凭证的。签证那天我们交了材料以后那大姐说一个礼拜后来拿,结果一周后,准备去取之前多亏打电话确认,那大姐如梦初醒般说“哦哦,今天不要来后天来。”估计是忘记处理了吧。最后拿到护照,发现上面的签证真的也是非常简陋的,上面贴了2张像邮票一样的东西,貌似是签证费$30的凭证。。。

3. 徒步线路

马丘比丘最热的徒步路线一定是印加古道,可是印加古道的进山许可证要提前至少半年预定,不过还好有一些备选路径,虽然不是踩着印加人的脚印但也各有特色。比如Salkantay Trek,难度非常高,而我们选择的Lares Trek难度在Salkantay之下,比印加古道短但是海拔较高,以风景人文见长,途中有神兽草泥马出没,终点还有温泉。另外还有一些路线,带你骑车骑马划船,视不同的旅游公司而定。这些线路基本上都从库斯科出发。

4. 旅行社

如果不是特别hard core户外爱好者,还是找旅游公司跟导游比较好。一是户外生存技巧很难速成,二是可以不用背食物,三是安全(遇见豹子是小概率事件,但也不是没发生过)。我们跟了Llama Path这家公司(草泥马之路),后来才知道它的老板娘是英国人,各种可持续发展,以人为本的经营理念,看上去也还靠谱。虽然之前在看网上都说去当地再找旅行社至少省$200,但为了保险,我们还是决定事先都安排妥当。和旅行社沟通询问信息用Email,付定金用Paypal。一切都还顺利。

5. 导游团队

旅行社组织的一支队伍一般有20名左右的游客,1到2名导游,几位厨师,背夫和马夫。我们运气比较好,当时没有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所以全部导游,厨师,背夫和马夫就只为我和石宁2个人服务。不过小费什么的也不能少,还把扣环和小指南针赠给导游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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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es Trek


17
Sep 12

6.2.2012 A Moment Drenched in Perpetual Sunlight

2012初夏。上海。我和石宁的婚礼。

这场婚礼拥有中国城市典型的中西合璧的特色,而我享受这种"不搭调",它只存在于一片土地,一个时代。我生于此,拥抱它的全部,即使远行,也不忘归属。

最终地点能选在上海我很感激。对我来说,婚礼最大的意义是能让我与在乎的人分享。那天亲朋好友的到来确实让我有点受宠若惊,非常感动自己还没有被大家遗忘在美国。虽然有些N年没见的叔叔已经不再英俊潇洒,但这也许正如他们觉得我终于从小子变成了姑娘。

时间如白驹过隙,大家在一起充满了温暖。婚礼的筹备工作都是国内的家人朋友在帮忙张罗,我和石宁事实上也只能算“参加者”。张困娜帮我张罗了婚纱婚庆,她那操心的眼神以至于婚礼当天被误认为是婚庆公司的~朋友的交集慢慢少了但依然感觉窝心,我一点也不想放弃过去大家积累起的点点滴滴~而爸妈,从一开始就说"你们只要按时回来参加,休息调好时差就行了"。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给力,宝贝1+1婚礼策划,猫猫化妆师,顺子的双机摄影师和如风摄像师的共同努力让当天融洽自然。不是奢华欧美风,没有惊艳的造型,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落一滴,但这个团队却让我们表达了真实的自己。

那一天在草地上,阳光清澈,我和我至亲们在一起,可你们终究都要离开,而我只有一刻。

A moment drenched in perpetual sunlight...

*隐私考虑,就不大量po照片了。请给我邮件,留言或微博私信,我们私下分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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