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做了一个诡异而温暖的梦,充满着蒙太奇。
我坐在一辆银色的SUV里--也许就是去年公路旅行时租的那辆Tahoe。开车的是老王,另外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同学A。
我们在一幢办公楼前停下,似乎就是现实中我公司旁边那幢挂着"Charles River"广告的高楼,但我很清楚:我在上海。我要去这里的一家公司面试,而老王他们也要来这里处理签证事宜,所以顺路捎我过来--我在上海是没有车的,也从未开过车。
于是我们三人一起进了楼。我径直走向前台,说明来因,希望他们能给我一张准入证让我上楼。前台是一男一女,西裔,扮演者是现实中我们公司的两名保洁员。女方主动接待了我,操着口音严重的英语死活不让我上去,说我的拜访目的无法得到证实。我出示了我所有证明身份的文件,她看都不想看,为了不搭理我还招呼了下一位来访者。我退到一旁,见此时大堂里的人开始多了起来,便有了溜上去的念头。正巧,已被准入的老王和同学A刚刚站进电梯,我一个箭步绕开在前台排队的人闪进电梯里,为了不让前台看见还故意蹲下身子。哪知刚蹲定,前台女就大喊:"You can't go!"
早已被磨去半天时光的我一下子就火了,冲上去就暴了几句F。我说你凭什么管我,你让我上去,我立刻找我的hiring manager来和你理论。她立即说这样也可以,不过得交$50作为押金。我的火气要不是老王和同学A一直扳着早冲上去动手了,哪里会理她这种即时敲诈行为,我用手指着她冲着她喊"why should I pay you?!"又回到电梯里,按下了关门钮。
插入:平日里和保洁人员一直很友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拉他们来客串可恶前台…并且为什么上海的前台默认语言是英文?
我要去的公司楼层很高,当我走出电梯时,呈现在眼前的是公司的玻璃正门,正门后可见一条通向内部办公区的走廊。我打量着从正门进出的风风火火的人们,可以猜出哪些是管理层、哪些是客户、哪些又是办实事的。正门右边是公司前台,一派繁忙景象:五、六个负责接待的姑娘,她们或对着电脑工作,或打电话,或时不时回答驻足员工的问题。透过前台侧后方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我看到的是一个可以停十多架飞机的平台,而远处竟然也不再有更高的建筑,只有天空作背景。在这样一个毫无参照物的环境下,我想,难道这层楼已经穿越云层了?
走近前台,听见姑娘之间全是用吴侬软语交流,这让我倍感亲切。而当我正准备和她们搭话时,一个姑娘突然换了英语问我"Can I help you?"瞬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回答。这时她身后的一个姑娘看出了我的迟疑,立刻用普通话说"你能用英语说明你的来意吗?"我心想,这是什么?难道前台也要考我英语?于是略带疑惑地回答到:“I was here for an interview.”最后一个词的音还没发完,便发现糗了--我为什么要说was呢...还好前台姑娘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我想,不怕,继续再说复杂的震慑你们就行,我可是海归,于是我又说:“I had some trouble with the reception downstairs…They said…”
正在我滔滔不觉时,突然见电梯里走出一群人,领头的那个神情严肃,白衬衫加灰色西裤,双手插在裤带里,一幅熟门熟路的样子。他的身后跟了一群看似新进员工的人,他们中有些人把西装拿在手里,松散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外面吃午饭回来吧,我心头一热--终于也可以过上中午下个楼就可以吃得尽兴的好日子了!但当我再仔细一看,领头那个白衬衫不是石宁吗?对,我想起来了,是他介绍我来这里面试的,他说他先来打前战,让我在美国收拾东西。看来这段时间他已经混得有模有样、风生水起了!想起自己刚刚在楼下和人吵架,现在又在这里和前台解释半天,觉得自己很愚蠢--找他说几句不就行了?
当我正要叫住石宁时,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几个女人向他打招呼“Jeff 你好啊!”语气谄媚。Jeff?等等,石宁什么时候改名叫Jeff了?这么装的名字,难道是为了融入外企白领小社会?再看石宁也官腔十足的向她们点了点头,我更百思不得其解。石宁也并没有注意到我,而是快速地穿过那道玻璃正门,消失在走廊尽头。
算了,石宁的事情晚上回去再问吧,目前得先把楼下那个麻烦的前台搞定,赶紧见到未来老板。我回过神来,说完了和大堂前台的过节。那招呼我的姑娘似乎也没把我的麻烦当回事,而是递给我一份公司介绍。我扫了一眼,这家公司叫Tyminturnk(我记得名字大概长这样)。这是家和UTC差不多的公司,生产飞机引擎和其他各种航天器材--也不算完全陌生的行业吧,我心里暗自庆幸。这时前台姑娘用上海话对我说:“走吧,我和你一起下去一趟。”
我跟随着她乘电梯下楼,从大楼侧门出,这才认出了我记忆中的上海。面前的横马路应该是南京西路,和以前一样繁华小资,不同的是现在路两旁竖起了好多幢摩天大楼,从半空层层叠叠的高架的缝隙中能望见天空,神奇的是我并不感觉压抑,整条街都被太阳照着,微风阵阵没有尾气。“每天这么堵,都是因为这几个大转盘”--顺着姑娘的话音,我看到了四个巨型蛋状物体连接着通向四方的高架,反射着耀眼的金属光泽。
我跟着那姑娘从两幢楼的夹缝中绕到我们办公楼的另外一边。经过背街的居民区时,我看见窗台上的植物都已开出星星点点的小花,水泥墙角爬满青苔,路边有一滩滩的积水--似乎昨夜刚下过雨。上海的春天来得真早!我贪婪地享受着这春日时光,回忆着上一次经历上海春天的情景,对于一个刚海归的人来说,任何一个少年时的细节都值得拿出来在当下回味。我兴奋地对走在前面无暇顾及春色的姑娘说:“你知道吗?波士顿现在还是白雪皑皑呢。要这么暖和估计得等到5月。”那姑娘并不搭理我,转上了一排台阶。我在她身后定睛一看,发现办公楼这一面的入口竟像博物馆的入口那样高端大气,共有3层平台,每层平台之间都有20多阶台阶--原来,和老王他们开车来时已经在最高的第三层平台了!
爬楼梯并不轻松,但刚回国的激动心情让我的话越来越多。我对姑娘说:“谢谢你带我走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她回过身指了指胸牌上的一串字母回答:“你看这里写着呢。”
我一看,她胸牌上着"padalpseudela"。这是名字吗?不要说名字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个词。冒着被嘲笑的风险,我追问道:“这个名字什么意思啊?”
姑娘果然轻蔑地笑了,非常专业地解释说:“你看这个padal前缀是艰深的数学……”
“你喜欢研究数学?”我实在想不通一个热爱研究数学的人为什么要来做前台。
"还有后面的pseudela,连在一起名字的意思是从来没有用艰深的数学解决过问题。"
“哦……”也许她不喜欢数学。
后面的对话越来越模糊,只记得当我们爬到最高的三楼平台时,发现排大堂前台的队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我们挤过人群想穿过这贪食蛇一般的队伍直接和前台沟通,可在这过程中我和Padalpseudela走散了,我也始终无法再突破人群。我想,今天是没希望和大堂前台说清楚了,但我也许可以先按Padalpseudela带我来的路返回公司报道,说不定Padalpseudela已经回去了。
于是我下台阶,经过背街的居民区,再从南京西路的侧门进,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下楼时乘坐的直达电梯。大楼的一层是购物中心,中央的手扶电梯应该不能把我送到那么高的办公区。四处悬挂的电视机屏幕重复着同样的内容,珠宝首饰电器皮具琳琅满目,只是无论看向哪个角度我都觉得一样,我到底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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